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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墨》:北漂生活的戏谑与哀愁

发布时间:2018-04-15来源:琥珀作者:



4月15日,朱自清文学奖获得者、作家张天翼《粉墨》新书首发仪式在单向空间•爱琴海书店举行。活动上,张天翼与老舍文学奖得主文珍、著名文学评论家李敬泽聊起那些“生命中无法承受之轻”:窘迫的租房经历,渐行渐远的故乡,急速老去的父母,以及理想与世俗的碰撞。

在《粉墨》一书里,张天翼记录了北漂文青文艺之外的另一面,真实而不矫饰。其中既有八零后苦中作乐的成长记忆,也有对北漂生活的辛辣戏谑,还有对父辈老去的淡淡哀愁。


“文字老到如《水浒》”

“我没有写过《宝葫芦的秘密》,也可能以前写过,阿茨海默了。”张天翼时常调侃自己的名字。作为文坛的一支新生力量,张天翼曾获年度华文最佳散文奖、朱自清文学奖、中国文学创作新人奖、在场主义散文奖等,李敬泽评价她:“文字老到如《水浒》。”

比“张天翼”更为读者熟知的,是她的笔名“纳兰妙殊”,在豆瓣上粉丝众多。近年来,她出版了散文集《世界停在我吻你的时候》《爱是与水和星同行的旅程》,小说集《黑糖匣》《荔荔》《性盲症患者的爱情》,有作品已改编为电影。

和同龄作家相比,张天翼有一种罕见的胸襟。出生于天津普通市民家庭的她,对当代社会文化有一种难得的亲切和清醒——直面人生残酷的细节,擅长从凡俗生活里写出花朵和人性的微凉。

日益狭窄的生存空间、巨大的住房压力、乏善可陈的工作、恼人的交通、急速老去的父母、回不去的故乡、令人爱恨交加的亲邻……上述种种,都在张天翼笔下生发出带泪的微笑。

她的文字让人捧腹,被称为“女版王小波”。诗人、文学评论家杨庆祥说:“《粉墨》中的文字,一读惊艳,再读惊心。这是纯然天真的表达,又包裹了一颗有趣的灵魂。”

真正的文艺不是对当下生活的逃避,相反,当文艺落了地,就有了张力,就与所有的年轻人有了关联。

张天翼说:“每扇窗户后面都有一卷悲欢,一番生老病死。这本《粉墨》,就是属于我的那扇窗户。”其实,所有漂泊的年轻人,都能从这扇窗户里,看见身处的时代和自己的人生。

      

文艺青年的“三座大山”

去乡的生活再文艺,兜兜转转,最后总是绕不过这三大难题:房子、职业、养老。

对于租房,张天翼是有发言权的,迄今为止,她已经租房超过二十年。她的父母一直租房住,先后搬了八次家,直到她上高中,他们才攒够钱在近郊买了房。

她笔下的那些租房经历,北漂大概都不陌生: “那些微不适,来自于早晨抢厕所期间,坐上还带着别人体温的马桶坐垫;来自洗澡时看到地上两滴血的恶心;来自做饭时忽然发现有人用过菜刀和砧板而且没洗干净……”

形形色色的房客上演着各自人生,像一幕幕电影:宅男打游戏到夜里,去冰箱里翻吃的,忽然发现角落里还有一只前女友买的柠檬,已经干缩成核桃大小的柠檬干了。依仗姿色求生的年轻姑娘给老家母亲打电话,不耐烦地装出一切很好的样子。异地打工的夫妻重聚,小别胜新婚后感到对方似乎有些改变,但又说不出变化在哪里,但还是互相抚慰鼓励,互相说些儿子的事,关灯睡去……

身为古典文献学硕士的张天翼考据了一下从唐朝到民国的京城租房史,发现租房之苦自古有之。房子历来就是北漂青年的梦魇。

这让她感慨良多。她脑洞大开,想到一个譬喻——一种生活在寒武纪海底的四角虫,它的终生只有一天,却也要为买上一处珊瑚房而耗尽一生、焦虑劳作!

“是不是很可笑?并不是你拥有房子,是房子役使了你、玩弄了你。仔细想想,肉体也不过是一个租来的房间。每日小心翼翼地使用,在修缮、装饰外墙上耗费了多少时间金钱啊,然而几十年后还是要痛苦地搬走,一切清空。”张天翼说。

张天翼希望未来年轻人都能有豁达的、灵活的、参差多态的土地观念,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味的“只有买房才能幸福”。但让她觉得讽刺的是,自己婚后也过上了买房还贷的生活,虽然她拒绝在房本上加上自己的名字,虽然她还是租房住。

“想要在人群之中反向行走,终究是行不通的。你将面朝来时的方向,身不由己地倒退着步子,被推推撞撞地跟着众人走同一个方向。你终将一点一点变成你曾厌恶的那种人。”


性灵文字背后是深情

北漂青年大多有一个回不去的故乡。张天翼在书中回顾了许多八零后的集体记忆:北方过冬的煤炉子,中学时破旧得令人尴尬的自行车,一同长大命运迥异的表姐们……

如何面对老去或离去的家人,成为将老未老的青年的眼下问题。《粉墨》收录的散文《从透明到灰烬》曾刊于《人民文学》,讲述了姥姥从家族权威到透明人再到离去的过程。

“衰老像夜晚一样徐徐降临,光并不是一下子就散尽,死神有惊人的耐心,有时他喜欢一钱一钱的凌迟。……后来她越来越老了,城池一座一座失守,守军一舍一舍败退,退至膏肓之中。她不能再为家人提供利益,只能彻底地索取,因此她逐渐透明下去,世界渐渐看不见她了。”

姥姥是张天翼失去的第一个挚爱的人。这篇文章张天翼断断续续写了一个月,写最后一段时,她感到终于失去了随时令她哭出声的魔力。她在心里说,姥姥,我好啦,你去吧。

这篇文章让文珍有极大的共鸣,她的姥姥老年痴呆后怀疑家人偷钱的经历,和文中所述一模一样。但让文珍称叹的是,张天翼独特而分寸感十足的文字魅力,让所有笑和泪都喜而不淫,哀而不伤。

“看她的散文处处安心如儿时午睡,连做噩梦也是安心的,知道最后必定妥帖地醒来。那些成长途中的伤心和困顿、骨肉亲情里的疲惫和不忍,被一支彩笔细细描来。最惨烈不堪的事也讲得妙趣横生,同时又准确得不可置换一词。”文珍说,“我之前只是觉得她文字性灵,今日才知道背后是深情,是用雅舍语堂的渊博冲淡,重新书写萧红的北地生死场,然后又不仅限于我们曾见过的那些好,更多的,是独属于张天翼的风姿何绰约,动静两相宜。”

李敬泽在活动现场表达了对张天翼文字的喜爱,“她的文字真是好,这种好是性情的那种好,是特别能够见诸于那种性情。”他认为张天翼是一个自带喜感的悲观主义者。

“我们的生命充满了很多不如意,但张天翼有一个本事——她真的能够让那些灰暗的东西、非常困窘的东西能够有一种光晕,迷人的光晕。这个说起来容易,实际上是特别难做到的。”

“灵、有腔调”,李敬泽评价张天翼。他认为张天翼的文字有一种英国传统随笔的腔调,从容,充满趣味。

“这是一本有意思的书,你会一边读一边充满赞叹地想,这个家伙真聪明,用我们天津话说就是‘真灵’。这个时候你充满了赞叹,同时作为一个写作者,觉得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聪明的家伙在和你一样写作,这个感觉其实也不是很好。”李敬泽笑着说。

在张天翼看来,散文是一种自我展示,近乎真人秀,是把私人事和私人史薄薄切一块,放在盖玻片和载玻片之间观看。

“我在努力学习认识自己,从讲述中找到和解,获得平静的力量,获得转过身、抬起头,直视它们的勇气,也尝试做‘我’的观察者,以这一个平凡青年的生活、热情与爱恨做标本,试图让读到此处的人能认领到一点点的自己。”张天翼谈这本书时说。

琼•贝兹在著名的《钻石与铁锈》中唱道:“我们都知道回忆能带来什么,它既给了钻石闪闪,也给了铁锈斑斑。”张天翼说,这本书即是她擦拭钻石上锈迹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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